第一次听到“逛窑子”这词儿,本博大概刚刚十多岁的样子。 有一天,我们几个小男孩在街上玩儿,镇子里一个叫“李大眼珠子”的老头儿在路边晒太阳,不知怎么,就给我们讲起了他年轻时在抚顺矿区挖煤时逛窑子的事儿。他讲得津津乐道,津液横飞,我们听得津津有味,咧着嘴傻笑。回到家里,有脑残之人把这事儿告诉了爸妈,导致第二天好几个妈妈去找李大眼珠子算账。 从那时起,我就知道世界上还有件事儿,名字叫“逛窑子”。后来我有了文化,又知道这事儿学名叫“嫖娼”和“嫖妓”,买方叫“嫖客”,卖方叫“娼妓”。“娼”、“妓”虽属同一工种,但又有所区别。前者相当于站街女,后者相当于“天上人间”里的小姐。消费后者,更文雅些还可以叫“狎妓”,大概常用于达官显贵和文人墨客,农民工兄弟是不太适用的。 李大眼珠子讲,窑子里的女人都浑身雪白细嫩,一点儿不像乡下娘们儿个个皮糙肉厚,黑巴溜秋。不但白嫩,还知道怎样伺候男人,能把男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。但是看
大眼珠子讲述时那副意犹未尽的表情,可以确认肯定是舒舒服服,否则他不会意犹未尽。 估计也就是在那时,本博对“嫖娼”这事儿产生了一种肮脏的感觉。这跟李大眼珠子本身肮脏和猥琐的模样有直接关系。直到上世纪七〇年代后期,娼妓业在大陆伴随改革开放死灰复燃,像病毒一样从城市一直蔓延到县镇,一提起这种事儿,我仍然感到微微的恶心,就好像吃饭时见到一只苍蝇飞来。 后来本博才知道,这个让人感到微微恶心的行当古已有之,早在两千六百多年前的周襄王时代就已存在,始作俑者就是大名鼎鼎的管仲大夫。“自此以后,无代无之。”(黄现璠著:《唐代社会概略》,商务印书馆,一九三七年二月再版)。直到一九四九年,政府才全力取缔这一制度,到一九五七年这一现象基本禁绝。 这引起了本博的研究兴趣,很想知道一个看似根本不必需的行业,为什么会一直延续几千年,而且在当代被人为禁止后,又会再次在四十年前席卷而来。与此同时猛然发现,李大眼珠子当年的讲述,其实很有研究价值。毕竟那个年代离我们不很远,个别经历者还可能健在,分析研究当年的情况,或许对研究今天的问题会有所帮助。 正当本博准备根据回忆撰写文章时,偶然发现网络上有位不知名写手,已根据前人口述写过一篇类似的文章,名字叫《三四十年代哈尔滨风情录》。该文不但囊括李大眼珠子当年讲述的全部内容,还有相当程度的丰富和完善。内容丰富完整,描写绘声绘色,唯一缺憾是写得有点儿乱,而且东北方言过多,有些句子南方人未必看得明白。但即便如此,仍不失为极其珍贵的历史资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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