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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说“亲情是世间最重的感情，是沉沦在世间所有的凡夫俗子都无法抛弃的一种情感，也是永远都不曾背叛自己的一种感情。”可是，当亲情与金钱碰撞后，我不知道亲情会演变成什么？ （一）茂老汉 初春，茂老汉在老伴的陪同下，坐在医院的走廊里，等候着检查结果。走廊里的过堂风依旧很冷，甚至有点刺骨，茂老汉腋了腋有点破旧的棉衣袖口，颤抖的手心里全都是汗。刚看医生的脸色，情况好像不怎么好，只是茂老汉依旧怀揣着一丝希望，希望厄运不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。 此时等待对茂老汉来说，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希望。茂老汉想，自己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一生，虽没给孩子们留下太多的财富，可也尽力了，含辛茹苦养大三个孩子，儿子成家，女儿婚嫁，都还算幸福，再过几个月儿媳妇就能给自己再添一子。茂老汉想到了这里，干瘪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，那笑容很浅很浅，似脸颊拂过的缕缕微风。茂老汉想最好是个孙子，因为孙女已经九岁了，要是再有个孙子，也就齐全了。 茂老汉想着，期盼着，纠结着，忐忑着，心不时祈祷着…… 身旁的老伴，同样紧张着。已过六十岁的老妇人，褐色的脸上全是岁月遗留下的痕迹，那张沧桑的面孔上，沟沟壑壑，写尽一生操劳。那双粗糙的手，如同枯死多年的树枝，没一点水分，老伴双手反复摩擦着，想用肢体动作来掩饰一下内心的紧张烦乱。老伴想，六十耳顺本该是安度晚年颐享天年的年纪，怎么就让自己碰上这档子的事？ 刚才，自己最后出来的时候，医生悄悄的说：“看情况不怎么好，你要有个思想准备，我们要做进一步的检查，才能确定……”，老伴想到这，心更加烦乱了。 “唉”一声沉闷的叹息，由鼻腔游离而出，日子刚刚好点，儿女都已经成家，本该歇歇享享清福的年纪，老了老了怎么就碰上这档子事呢？ 不会有事的，不会！老伴用她那干枯的双手默默的祈祷着…… “茂XX，家属进来一下”，医生喊着。 老伴听到名字的一刹那，心跳加快，命运被宣布之前，心里的那种期盼与担忧如拧成的麻绳，痛却期望着。 老伴的脚在起身的瞬间，磕绊了一下。茂老汉一把扶住老伴的手臂，怜惜的说：“慢点，最坏就是个癌症晚期，没事”，茂老汉安慰着老伴。 老伴颤抖着走进门诊室，站在医生的面前时，手抖的更加厉害。不管是左手按右手，还是右手按左手，怎么都控制不住颤抖。“情况不好，胃癌晚期，建议你再去大点的医院复查一次……”医生的话还没说完，老伴一个腿软，身子倾斜在桌子旁。天璇，头晕，心瞬间抽空，老伴不知如何是好，粗糙的手，用力支撑着自己顷刻间就要跌倒的身体。 “天啊，怎么会这个样子，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？”老伴嘴角清浅蠕动小声嘟囔着，脚步慢慢的挪动着，当她伸手打开虚掩着的门时，从门缝里看见走廊里茂老汉有点弯曲，苍老的身躯。那张满是皱褶，黑黑的栗子色的脸上同样刻满了沟沟壑壑。 一瞬间，老伴清醒了，心里在怎么难过，也不能告诉茂老汉，不能让他知道真相，不能让他有压力，不能让他放弃自己的生命…… “没事”老伴微笑着站在茂老汉的面前：“医生说可能是个囊肿，长在了喷门的位置，所以吃东西的时候会挡一下，不好咽。”“哦，没事就好，我就说没事吧，看你刚才紧张的。” 茂老汉一脸轻松，幸福的笑着。此时，老汉脸颊上的笑如盛开在阳光下的花，极尽舒展的绽放着，多日来心底的惶恐不安，此时终有了满意的答案，虚惊一场，虚惊一场。 医院楼道里的过堂风依旧有点凉，有点冷，可老汉觉得吹在脸上的风此时变得那样的柔，柔的有点痒。 老伴的心却越来越沉，越来越沉。 （二）儿子，媳妇，女儿 初春。那日的阳光温暖的有点炫耀，老伴的心冷的结成了冰。 儿子，媳妇，两个女儿，都坐在老伴的眼前，只是茂老汉被支出去逮鸟。“你们看怎么办，你爸的病已经确诊了，是动手术还是保守治疗，你们拿主意吧。” 儿子低着头一言不发。其实儿子还是有自己想法的，已经是胃癌晚期了，如果动手术成功的机率有几成？要准备多少钱？目前自己的处境也不很好，媳妇马上就要生产，需要钱，自己手里也仅仅只有一万有余，而且那是给媳妇生产的钱。可面对着养育自己多年的老爸，又怎能忍心让他放弃治疗，舍弃最后的机会，眼睁睁看着他疼痛终死呢？儿子很难。 儿子抬头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媳妇。媳妇的脸上没有表情，手轻轻抚摸着已经隆起臃肿的肚子，或许媳妇的心里也思考着同样的问题？如果把钱都拿出来，那自己生产的时候怎么办？再说，自己已经是大龄产妇，如果在生产的时候遇到不测，没钱怎么办啊？媳妇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。 儿子全都看在眼里。儿子明白，媳妇是不同意手术的，媳妇幽怨的眼神落在了儿子的脸上，只是那么一瞬，便躲开了，起身离开了屋。 儿子的头更低了，人也更加沉默了。儿子知道媳妇的意思，如果此时他擅作主张，免不了和媳妇又一场恶战。如今，媳妇怀有身孕，他不敢太惹她生气。儿子低头沉默着…… 老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，看着儿子窝囊的样子，心里那个气啊。儿子算是白养了，老爸有病，需要人的时候，儿子却看媳妇的脸色，不光不提钱，就连表态都不敢，她一个妇道人家，遇见这样大的事，叫她如何撑起。如今的儿子是自己的依靠，是自己的天，钱先不说，此时她要的只是儿子的一个决定，动还是不动手术。可儿子却选择了沉默，选择的逃避，选择了退缩…… 女儿看了一眼沉默的哥哥，又望向脸色发青的母亲。女儿说话了：“哥，你也别犯难了，我们再咨询一下医生，看有几成的把握，然后再征求一下爸的意见。我们可以给他说的婉转点，骗他说囊肿很大，如果切除的话，是个大手术，要他有个思想准备。哥，娘，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。”女儿说话的时候，脸很平静。其实女儿的想法很简单，只是想老爸的病得到最好的治疗，不使哥哥在嫂子面前为难，不让母亲因为钱的事伤心。女儿已经尽心了…… （三）两月后 日子在纠结艰难中慢慢度过，茂老汉依旧每天忙里忙 外。这段日子，他已经是医院里的常客。几经出入，他花白的头发如今已经所剩无几，那是被药物蚕食后的结果。其实，茂老汉已经猜出八九成了，他知道自己是什么病，只是面对着死亡，他感到恐惧。 孩子们不说，老伴不说，自己就权当不知道。此时的他没有勇气面对死亡，每天看着药费单子雪片似的一张一张由护士送来，茂老汉的心还是会疼，那可是自己辛苦一辈子的血汗钱啊。自己辛劳一生，没给孩子们留下财富，却因为自己的病，花光自己一生积蓄，给孩子们留下的却是沉重的债。 茂老汉其实心里很明白，明知道自己的病不会有什么起色，可面对死亡的恐惧，他毅然选择了活着…… 茂老汉化疗期间，儿媳妇如愿以偿的为他生了孙子。茂老汉欢喜过后，心隐隐的还是觉得不舒服，儿媳妇生产的钱还是向老伴要的。说什么自己手里没有，先用着，过后再还给茂老汉。 茂老汉想，那可是自己治病的钱…… （四）手术前后 手术前几天，医生把一切后果，好的不好的统统告诉了老伴。因为整个化疗期间，儿子一直照料着媳妇，以及家里的十几亩地。家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，总不能把地也荒芜了，要不明年的日子会更难过。 面对这样大的决定时，老伴一个妇人心里依旧忐忑难耐。老伴做不了这么大的主，打电话把儿子叫来，儿子也说不上怎么着，又打电话问女儿。如今虽说女儿是亲生的，可成家的女儿毕竟已经是外人了，也不好说什么。最后，还是老伴做主，直接问茂老汉是动还是不动手术？ 此时，老伴是最知情的人，她也能理解孩子们。按医生的说法，就是做手术成功的机率也很小，一半不到。如果要是孩子们说不动手术，那就是不孝，舍不得花钱，眼睁睁的看着老爹等死。如果孩子们同意做手术，成功的机率很小，老汉自己受罪不说，这一大笔手术费，也会把孩子们拖垮。 老伴纠结着…… 夜里，老伴征求茂老汉的意见，告诉了他后果。茂老汉沉思片刻后，毅然做出了动手术的决定。他的表情是那样的坚决，刚毅，不容动摇。老伴没再说什么，因为她知道多说无益，老伴选择了沉默。 茂老汉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安稳，其实茂老汉心里也害怕，可茂老汉更害怕死亡。 第二天清晨，阳光很灿烂。茂老汉被推进手术室后，手术室的门关闭的那一瞬间，门外好安静。老伴没说话，儿子女儿也没说话，等待此时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。走廊里的时钟敲出清脆的滴答声，太阳在等待中变换着角度。 晚推进去的病人都已经出来了，茂老汉已经进去四个小时了，还没有动静，老伴有点坐不住了，不时的向门缝里张望。其实她什么也看不到，可她依旧重复着这个无济于事的动作。女儿总是会安慰着母亲。 儿子来回渡着，他心里也是害怕忐忑的，毕竟那是自己的老爸，为自己操劳一生的老爸。 门开了，老伴第一个冲了上去，再就是女儿，儿子。当医生拿出被切除下来三分之二的胃时。老伴的腿软了，有种麻酥酥的感觉，眼泪瞬间流满脸庞。医生面无表情的说：“一切都很顺利，比预想的要好，茂老汉的坚持是对的。”看着医生转身消失在手术室里，老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，这么多天的纠结总算告一段落，老汉有救了…… 七天以后，茂老汉转入了普通病房，儿子呆了两天就匆匆回家了，声称家里有大把大把的事情要做。整个治疗的过程中，儿子一分钱都没出，所有的花销都是老汉和女儿出的。老伴很伤心，经常在深夜躲开茂老汉的眼睛，偷偷的掉眼泪。在她心疼茂老汉的同时，也被儿子的所作所为深深的刺痛着。 如今，茂老汉一切正常，只需慢慢静养。 （五）后记 一个旁观者的话：“或许在我的叙述里，儿子做的不称职，应该说儿子不孝。可我理解儿子的处境。这么多年来，一个人在城市里打拼也只拼了一套房子，当他把房贷还完后，手里基本没有存款，而再次面临着媳妇的生产，老爸的病，让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心力交瘁。媳妇生了儿子以后，没有奶水，每天儿子喝的奶粉钱对他来说都是一大笔开销。媳妇的埋怨，老娘的怨恨，统统压在他一个人身上。因为老爸的病，他放弃了城市里的生活，携妻儿回了老家，从没拿过锄头的双手，笨拙的替母亲收拾着没有荒芜的土地。其实儿子很难！” 当亲情碰撞上金钱，那个更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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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8-5-24 09:28:00
狗仔卡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