买西红柿

山里来的贼

　我刚到菜市场门口。

　　“卖西红柿，物美价廉。”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
　　我侧脸一看，一靠墙半蹲着的老妇人柔柔地看着我，满脸的虔诚和慈祥。我不由自主地停下电动车，双脚叉地：“多少钱一斤？”

　　“二元五角，不贵，菜市场里边都是这个价。”她边说边迅速地从旁边一个蛇皮袋捏出一个皱皱的塑料袋，蹭蹭蹭地往里面拾。

　　“昨天不是二元一斤吗？”我疑惑地问。

　　“涨了，今天统一涨的。市场里边卖的都是这个价。”她把装好的西红柿放到电子秤上，“一共八斤四两，四两不算啦，按八斤算，20元。”说完直接把西红柿放到我的电动车的篮筐里，紧接着把微信牌儿寄到我眼前。

　　我没有急于拿手机付款，而是脑子里回想起妻子的话：“最好的西红柿二元一斤，稍微差一点，还有一元五角的。”因为我每次买菜不问价，不搞价，经常吃亏，所以妻子反复叮咛唠叨。这次不问好价钱买回去，非挨批不可。菜市场虽然能搞价，但大体上随行就市。超市里一般不搞价，比菜市场上稍贵一点。

　　我上下打量着她，想从她身上看出来是不是今天真的涨价了。她有点面熟，但想不起来了。她散乱花白的头发，像是清洁球从灰堆里拣出来似的。紫红色的脸上堆满了皱纹，像是干透了的核桃颗。一身浅灰色的衣服，裤腿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泥巴。一双黑布鞋帮塑料鞋底上还残存着黄黄的泥巴。她眼前的西红柿堆放在平铺着的蛇皮袋上。一看便知道是乡下进城卖多余产品的。

　　“田花，卖西红柿？”一过路人和老妇人打了一声招呼后，径直走出了菜市场。

　　哦，田花，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。我想起来了，我心里一阵窃喜。两年前，我代表镇政府到她村为她颁过奖。她是“十星级文明户”中的“诚实守信户”。颁完奖照过相，她下台阶时不知道是激动，还是怎么，竟摔了一跤，把右胳膊摔骨折了。哟，两年后的这身打扮，想必是从地里摘好西红柿，来不及回家换新衣服，直接来到了菜市场。她认不得我，因为我戴着大大的口罩，“德尔塔”病毒还没有结束。认得认不得没关系，公平交易吗？老百姓种个菜也不容易。

　　“买吧买吧，里边菜市场上都涨了价，每斤二块五。”她旁边卖嫩玉米的老头也鼓动我。经过察言观色和初步了解，我基本上相信了她的话，于是扫码付了钱。

　　“周副镇长，买西红柿？多少钱一斤？”办公室主任小李提着西红柿迎面走来。

　　“二元五。”

　　“我刚才经过时，她说二元五一斤，我就不相信。我直接走进了菜市场。每斤最高价就是二元。”

　　我再看老夫人和老头时。他俩不好意思地把眼皮耷拉了下去，头也低了下去，耳朵脖子都红啦，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。从他们的表情上我看出来是说了谎话。我走进菜市场问了个遍，确实西红柿最高价就是两元钱，根本没有涨价一说。我渐渐地有了这么一个疑问，是基层十星级文明户评选过程有问题？还是老妇人学得精明了？不管怎么，回去后先把老婆糊弄过去“我买的西红柿是两元一斤。”